欧盟900亿欧元对乌援助背后：一个纠结焦虑的欧洲

△12月18日，欧盟峰会现场

值得注意的是，这一援助方案未能如最初设想那样动用冻结的俄罗斯资产，各方围绕法律风险与政治立场的分歧激烈，导致原定于12月18日开始的会议一直延续至次日凌晨才结束。最终，欧盟选择通过预算支持与资本市场借债的方式为乌克兰筹集资金。24个成员国决定加入该方案，捷克、匈牙利和斯洛伐克等国则持保留态度。这一被欧洲政要称为“团结象征”的决定，向外界传递的并非战略自信，而是一个在现实压力与政治分歧中反复权衡、步履迟疑的欧洲形象。

900亿欧元如何“熬”出来：一场几近破裂的欧盟内部博弈

△《政客》欧洲版文章标题

20日，《政客》欧洲版披露了欧盟峰会期间围绕对乌融资的关键细节。报道显示，最终敲定的900亿欧元援助方案并非顺理成章，而是在长时间拉锯、多轮濒临破裂的谈判中艰难成型。早在今年10月欧盟峰会上，部分成员国就曾强烈主张动用冻结在比利时的俄罗斯资产，但因分歧过大未能取得进展。

欧盟方面原以为能在数月内说服比利时首相德韦弗改变立场，但后续密集磋商证明阻力远超预期。至峰会当天，欧盟内部已形成两大阵营：比利时联合意大利、保加利亚和马耳他等国，坚决反对直接动用俄被冻结资产，强调法律风险与潜在报复；另一方则希望尽快推动方案落地，避免对乌支持出现“断档”。尽管德、法等国通过外交游说与政治施压试图推动比利时让步，但未能成功，分歧反而进一步公开化。

△比利时首相德韦弗参加12月18日欧盟峰会

德韦弗的强硬立场并非没有民意支持。自10月以来，他因坚持反对动用俄资产，在国内支持率显著上升，也引发欧盟核心国家高度关注。峰会当周公布的一项民调显示，67%的比利时受访者支持其立场。

从“动用俄资产”到“联合举债”：欧盟的现实妥协

峰会当天，27国领导人陆续抵达欧盟理事会大楼，会议议程被临时调整，乌克兰融资问题被推迟至最后讨论，以为继续协商争取时间。真正的谈判转向了幕后会议室。

△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（右一）、德国首相默茨（左二）、波兰总理图斯克（左一）参加会议

据了解当天情况的欧洲外交官透露，在会议期间，德韦弗与意大利总理梅洛尼、德国总理默茨等关键人物短暂离场进行小范围磋商。德韦弗提出明确条件：若俄罗斯就约2100亿欧元被冻结资产提起诉讼或采取报复，其他成员国须向比利时提供无限额财政担保。这一要求遭到多国反对，被认为等同于开出“空白支票”，难以接受。

不久后，一份两页的法律文件在各国领导人间流转，试图回应比利时的关切。然而，多位领导人认为文件问题多于解答，内容“走得太远”。梅洛尼率先提出质疑，法国总统马克龙随后加入，卢森堡首相弗里登也表达保留意见。至此，动用俄罗斯资产为乌克兰提供贷款的方案正式流产。

△意大利总理梅洛尼在峰会现场

随着时间紧迫、很多领导人急于返程，而乌克兰亟需明确资金预期，讨论迅速转向欧盟委员会的“B方案”——联合举债。这一方案此前已酝酿多日。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本月17日在欧洲议会发表讲话时便表示，她为欧盟领导人峰会提出了“基于俄罗斯资产”和“基于欧盟共同借款”两种选项。选项背后基于欧盟委员会的基本判断：这次12月峰会绝不能失败。因为若欧盟无法提供资金支持，乌克兰将在明年面临财政枯竭。

△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12月18日在欧盟峰会现场举行发布会

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18日专程飞抵布鲁塞尔，在峰会现场呼吁尽快达成协议。他警告，若无新资金支持，乌克兰将不得不削减支出，导致武器减少和人员伤亡上升。

“联合举债”真能解决问题吗？

俄罗斯总统普京19日在年度新闻发布会上表示，如果欧盟领导人同意动用俄罗斯被冻结的资产来帮助乌克兰，这不仅将会打击他们的形象，而且还会破坏欧元区的所有信心，因为许多国家都将外汇储备存放在欧元区。

俄总统特别代表德米特里耶夫在社交媒体上发文指出，部分欧洲领导人为推动对俄罗斯资产采取非法举措，不惜消耗自身政治信誉，但最终未能得逞。他点名欧盟委员会主席、德国总理和英国首相称，国际社会已经清楚看到，试图通过施压他国推动违法行为的做法以失败告终。

德国总理默茨表示，欧洲已经理解了当下需要什么、并且成功实现。按照默茨的说法，获得贷款对于维持乌克兰经济和军事至关重要，并强调这笔900亿欧元的贷款将不计利息，只有在俄罗斯同意支付赔款后才需要偿还。

不过对此，德国最大的反对党选择党主席魏德尔却持不同观点。她在社交媒体上表示，欧盟为了支持乌克兰，背负了900亿欧元的债务。默茨总理正将他不负责任的债务政策转移到欧盟。最终德国纳税人将为此买单。

△欧洲新闻台的报道

据欧洲新闻台网站报道，欧盟此次推出的联合举债方案成本不菲，且将迅速产生较高的财务支出。鉴于欧盟及其成员国目前均无现成的900亿欧元可用资金，欧盟委员会将进入金融市场，通过发行短期与长期债券相结合的方式从头筹资。这笔900亿欧元资金将分阶段向乌克兰拨付，以确保援助的连续性和稳定性。报道称，乌克兰最早可能在明年4月就需要新一轮资金支持，为提高使用灵活度，该资金可同时用于军事开支和财政预算支出。

为避免财政状况已十分吃紧的乌克兰承担额外债务压力，相关利息支出将由欧盟预算统一承担。欧盟委员会测算显示，按当前利率水平计算，每年利息支出约为30亿欧元，这意味着在下一轮多年期预算周期（2028至2034年）中，欧盟需为此预留约200亿欧元。相关成本将按照成员国经济体量进行分摊，其中德国、法国、意大利、西班牙和波兰预计承担最大份额。

经济学家警告称，欧盟的决定最终将直接损害普通欧洲民众利益，意味着巨额公共资金流失，并可能拉低欧洲整体生活水平。舆论认为，无论是动用被冻结俄罗斯资产，还是扩大共同举债，都会对欧盟的经济基础和政治凝聚力构成长期冲击。

从表面看，900亿欧元规模不小。置于俄乌冲突持续、欧洲安全环境深刻变化、美欧政策不确定性上升的背景下观察，这一方案的形成过程本身，已清晰折射出欧盟内部难以调和的结构性困境。

责任编辑：陈建瑞 SN243